张敏：协调与冲突——承德市山庄南区旧城改造规划

　　2018年3月24日下午，第八届园冶高峰论坛暨亚洲园林大会分论坛“国际设计师优秀作品交流会”在北京新疆大厦召开。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张敏教授在会上分享了承德避暑山庄南区改造设计案例，提出在历史地区做景观设计存在协调和冲突的问题，要既看到历史的延续，同时看到时代的步伐。以下是张敏演讲实录：

清华大学建筑学院教授张敏

　　我本科学的建筑，留校后做规划，做过的最有名规划设计作品，是什刹海历史保护区的规划。如果没有我们的设计，今天的后海不可能成为今天的后海。我们的规划不仅告诉你怎么做新建筑，怎么把道路系统疏通，还告诉你怎么把重要历史建筑展示出来，突出城市历史风貌。

　　给大家介绍一个承德避暑山庄南区旧城改造规划的案例。在河北承德的南城，有一个避暑山庄，城市和它是绿叶和鲜花的关系，两者的陪衬对比太明显了。所有去过承德的朋友都知道，避暑山庄是经典的地方，周围的山形地势也奇妙无比。几任皇帝把下江南中看到的很多好东西复制到了避暑山庄里面，并且为了体现对少数民族的怀柔政策，在避暑山庄建了八个寺庙，外八庙和避暑山庄一起被列入了世界遗产。

承德市城市布局与规划

避暑山庄的历史建筑

　　但现在有一个糟糕的问题，承德除了收避暑山庄的门票，几乎没有别的收入来源，避暑山庄外的房子非常破。承德市政府搞棚户区改造，筹了一点钱把住宅搞得好一点，可是群众的居住条件改善了，又出了新的问题，避暑山庄周边的风貌被影响了，于是地方政府又停下来了。

旧城改造影响了避暑山庄周边风貌

　　承德市规划局给了一个题目，让我们尝试一下。在避暑山庄德汇门，挨着宫墙有一个地方，也是一个棚户区。接到这个旧城改造规划项目，我们做设计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盖房子肯定用传统形式，第一个套路也是这么来。我们搞了一个概念，叫“承德一条龙”，通过龙脊串连各个功能区，包括宾馆、购物、戏台。我们采用了避暑山庄的很多元素，餐饮区的茶楼借用避暑山庄寺庙阁楼的样子。我们还搞了一个牌坊街，有一个小支路，在每个路口搞一个牌坊，也增强了传统韵味。

“承德一条龙”平面图

“承德一条龙”设计效果图

　　专家评审会开完了以后，学生能量过剩，觉得这个方案太老套了，他们又新提交了一个方案，把原来第一个方案颠覆了，使整个方案进入了纠结的状态。这个新的方案叫“承德一把刀”，与上一个方案仔细看就是哥俩，除了穿的衣服不一样，别的都一样，这里还是宾馆、餐馆，这是还是旅游，其实它什么都没变，甚至连交通组织道路都没变，格局一切都没有变，唯一变的是外形。过去穿长袍戴着西瓜皮帽，现在也不知道叫西装还是什么，看着有点扎眼。

　　学生为什么做这样一个设计呢？这种设计专家们很容易认可，但是这种设计有很大的问题，有人说这种方案第一质量很差，皇帝的房子设计出来很精心，今天设计费给这么点就不那么精心了，第二游客提不起兴趣，在避暑山庄看了大半天庙，出来还要看伪劣的庙，就不想来，导致经营状况很差，基本上没有顾客来。现在有个别设计师仿古做得很精心，这带来新的问题，如果仿古做得很精心，超过避暑山庄就麻烦了，就会觉得避暑山庄好差。搞好了也不行，搞差了也不行。

“承德一把刀”平面图

“承德一把刀”设计效果图

　　还有一个大的问题，所有外国朋友到中国旅游，白天看庙，晚上睡觉，他们觉得在这个地方搞一个有点影响度的，有一点视觉冲击力的，不能香飘万里，也遗臭万年嘛。方案二给领导汇报，领导一看到方案很感兴趣，也觉得避暑山庄搞了这么多年也必须要有东西。但方案一在避暑山庄宫墙上搞，有风险，大家都不想承担这个责任，最后不了了之。但是我个人很感兴趣，这个方案本身来讲，看起来非常“粗暴”，但是实际上它非常细心。所有房子的屋顶没有高过宫墙的高度，看不到房子。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房子有一个特点，它确实像一条龙，头大脚小。这个地方体量很大，但是真正在避暑山庄正门露出来的是一个尖尖头，只能看到这一片。

　　现在承德避暑山庄很多楼退出了保护区的范围，但是对景观的破坏依然很大。我们要说，保护区不能简单按尺寸距离划，应该按具体的情况分析，不能说怕麻烦就闭着眼睛画平行线，这个城市还是要认真搞发展的。如果碰到一座山，山后面盖高楼就不是问题。

保护区不能简单按尺寸距离划定

　　对历史名城包括像什刹海的规划设计，如果没有时尚元素注入，就容易让人打不起兴趣。大家知道北京的白云观，在传统建筑边上做了一个购物中心，欧洲这样做的更多了，基本上来讲外面看起来不起眼。这是一个非常对比的方式，也不是乱来，跟它的地位有关，如果想创造空间中心，就应该在特殊的地点设计特殊的建筑，平凡的地点设计平凡的建筑，这是一个最重要的原则。像法国巴黎就经常遇到这个问题，基本上延续周边建筑的高度，线条，但是在材料上面，（新建筑）不是石头而是玻璃。

时尚元素注入历史名城在欧洲很常见

　　这个案例也给我们一个启发：在历史地区做景观设计，存在协调和冲突的问题。我们要既看到历史的延续，同时看到时代的步伐。

在历史地区做景观设计存在协调和冲突的问题